后危机时代扩大需求的对策

                      ——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

当前，我国经济正处于启稳回升的关键时期，有人认为受世界经济尤其是欧美等发达经济体经济回暖速度较慢的影响，我国经济很有可能在明年再次回落，出现W型走势的概率较大；也有人认为尽管外需仍然不足，但是目前的一系列扩大内需政策将使得我国经济实现V型反转，并推动全球经济进一步走出困境。从目前的态势看，虽然许多经济指标都在好转，但是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并没有结束，在后危机时代国民经济能否全面复苏仍然面临许多不确定因素。为此，我们可以实施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以扩大需求消化当前相对过剩得产能，使我国经济保持持续、健康、快速发展。

一、中国版“马歇尔计划”的总体思路

马歇尔计划 (Marshall Plan)是指二战后美国对欧洲的援助计划，也称为欧洲复兴计划。要点在于由美国向欧洲（主要是西欧）国家提供援助和优惠贷款，其实质在于通过向特定地区（主要是欧洲）提供政治性或政策性的贷款，一方面直接增加了美国的出口，帮助美国在战后消化过剩的产能，另一方面则是启动了美元的国际化进程，向欧洲发行美元，从而形成了欧洲美元，加之后来的石油美元，最终使美元成为全球性的国际货币。在当前我国外贸出口受阻，内需又无法持续、有效扩大的背景下，我们完全可以实施中国版“马歇尔计划”：以需求为导向，以特定地区地区为目标，以政策性银行为主渠道，以政策性贷款为主要形式，同时增加对外和对内的货币发行，以有效扩大需求，同时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表1 中国版“马歇尔计划”

二、新增三大出口区域扩外需

1. 金融危机造成的出口困境

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外贸出口——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之一已然成为我国经济的重灾区，伴随着世界经济进入“寒冬”，我国的出口大幅滑落，形势非常严峻，截至到今年10月，在国民经济增长7.7%（截至到3季度）的背景下，出口却是同比下降20.5%，累计仅为9573.61亿美元。显然，出口已经从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转变为我国经济全面复苏的主要障碍。造成这一不利局面的因素有很多，除了金融危机造成的客观影响以外，我国自身存在的出口结构不合理问题也不能忽视。从区域上看，北美（包括美国和加拿大）、欧盟、东亚（包括日本、韩国和东盟）一直都是我国出口的主要地区，以今年前10个月为例，我国对上述地区的出口总额为5866.4亿元，占出口总额的比重超过60%，这其中还不包括通过香港和新加坡（两者共计1529.71亿美元）进行的转口贸易。从产品结构上看，制造业无疑是我国出口的主力军，其中更是以电子产品、纺织服装（包括服装、皮革、鞋帽等）为主，从海关统计数据来看，这两大类产品的出口额占我国出口总额的比重达到50%左右。

在金融危机之前，我国出口的产品结构和地区结构实现了相应的匹配，这主要是因为依赖于欧美等地区的过度消费的经济增长模式和我国制造业的低成本竞争优势。受消费政策的刺激，发达经济体的居民对电子和纺织服装等产品的需求非常之大，而且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但是金融危机之后，这些地区的失业率不断攀升，居民收入大幅下降，在基本需求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对电子和纺织服装等产品的改进更新要求也在削弱，这直接导致了我国主要产品出口数量的骤减，出口产品结构和出口区域结构的不匹配问题凸显。为了扭转上述不利局面，使得我国外贸出口走出困境，我们应该尽快调整出口结构，除了加大技术创新力度，提升产品技术含量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转变出口的区域结构。从全球范围看，欧美等发达经济体的居民对电子和纺织类产品的需求主要来自于改进和更新换代，而亚非拉还有不少国家的居民对上述产品的基本需求尚未得到满足，所以我国应当增加对亚非拉等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的出口。当然，这种结构调整还存在较大的障碍，关键原因在于这些地区的发展水平较低，在当前的危机背景下，就更难形成大规模的真实需求。

2. 解决思路：新增三大出口区域

在当前向欧美等发达经济体出口受阻，而非洲和拉美等相对落后地区又未能形成大规模有效需求的局面下，我国完全可以利用外汇储备的优势向上述特定地区提供援助或者是优惠贷款，以支持它们购买我国的电子、服装等轻工类产品，这既能加大我国的出口，替代因金融危机而骤降的传统地区需求，也能帮助这些地区加快经济的复苏，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平。同时，增加对中东产油国的出口，尤其是抓住美元贬值的机遇，尽快增加黄金储备，并以之为基础发行中元（国际版人民币），购买石油，从而扩大中元的使用范围。即在北美、欧盟、东亚等三大传统出口地区外，新增拉美、非洲、中东等三大新的重点出口地区。

3. 外需扩大计划的可行性

根据今年前10个月的统计，我国出口同比共减少近2400亿美元，其中，北美、欧盟、东亚分别减少约380亿美元、570亿美元、530亿美元、。通过大致测算，并考虑乘数效应（一般为2-3），我国大致只需要向亚非拉等地区提供500-700亿美元的援助即可完全替代欧美日等地区所减少的外需；进一步的，若要使得我国外贸出口与2008年持平或者实现正增长，则只需要提供共800-1000亿美元，而这仅仅占我国外汇储备的4%-5%，是完全可以承担的。

同时，为了使得援助计划真正发挥效果，也为了控制风险，建议在上述援助计划中以优惠贷款为主，无偿援助为辅，并要求获得贷款的国家以国有的矿产资料作为抵押，以保证贷款的安全性。

表2 2009年10月主要出口地区出口同比减少额

4. 外需扩大计划的实施步骤和金融措施

在实施中国援助计划的过程中，我们应将人民币国际化和出口恢复增长相结合，因此建议该计划的实施应当分为两个步骤：

第一步，优化外汇储备结构，减少美元资产，增加黄金储备。根据前述测算，我国只需要将外储的5%转化为黄金即可，即1000亿美元，3000吨黄金左右，就可以实施上述外需扩大计划；

第二步，以黄金储备为基础，发行中元（国际版人民币）。一方面用于对拉美和非洲等相对落后地区的优惠贷款，以增加出口，消化国内过剩的产能；另一方面则能用以硬通货为基础的中元购买中东地区的石油，从而进一步扩大中元的流通范围。

除了上述步骤之外，我们还应明确执行计划的主要机构和对外货币发行的主渠道，从目前的情况看，中国进出口银行是较为合适的政策性银行，由其承担对外出口贷款的任务。

通过实施上述外需扩大计划，我们不仅能有效刺激外需，改善面临困境的出口状况，还有助于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扩大人民币的流通范围。

三、加快城市化进程扩内需

当前，我国为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不利影响，已经出台了一系列扩大内需的举措，包括四万亿投资计划以及促进家电和汽车等产品的消费刺激政策，这些政策对于经济的回暖和复苏起到了关键作用，并为下一阶段的经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然我国的内需还大有潜力，应该出台进一步根本性的政策措施。

1. 内需不足的原因

从总体来看，造成我国目前内需不足的主要原因是不平衡发展。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先后实施了沿海沿江开放、西部大开发、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以及中部崛起战略。这些战略的实施为我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提供了动力，也为未来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在客观上也使得我国经济发展呈现出不平衡的局面，主要表现在：城乡发展不平衡，东中西三大区域不平衡。

其中，城乡发展不平衡引起了三大症结：一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拉大；二是农村公共基础设施严重不足；三是农业发展缓慢。同样的，区域发展不平衡也产生了一系列问题：一方面是东部地区出现大城市病，资金过度集聚，土地过度利用，劳动力过度就业，这使得城市变为水泥森林，绿地严重不足；土地资源紧缺，地价过高，导致部分城市房产价格泡沫严重；大量外地人员纷纷涌入，导致道路、医院、学校等公共基础设施严重拥堵，城市居民的幸福指数太低。另一方面，中西部地区则有许多土地没有得到有效开发和利用，出现土地资源浪费的现象，同时资金、人才等要素不足，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而上述不平衡发展也间接产生了我国所特有的“春运”问题。

2. 对策：加快城市化进程

为了进一步扩大内需，我们认为关键就是要利用当前时机调整区域发展结构，实现区域平衡发展：

对东部地区而言，应该限制城市进一步扩张，加大调整力度：首先，减少甚至是限制新增城市用地的供应，加快旧城区的改造；其次积极退地还绿，在水泥城市的基础上建设森林城市；最后增加医疗、教育、公共交通等公共基础设施的供给，进一步提升居民生活品质。

对中西部地区而言，则应加快城市化进程。从全国范围来看，中西部地区的发展相对滞后，而落后就意味着有加快发展的需要。统计数据显示，目前中西部地区的城市化水平约为40%，而东部地区则达到了70%左右，上海和北京等发达城市的城市化率甚至已经超过80%，差距非常之大。所以，我国要实现平衡发展，有效扩大内需的根本措施在于推进中西部地区的城市化进程。在这个过程中，应强调以人为本的理念，即尽量摆脱传统的“工业化带动城市化”的思路，强调两个轮子的共同作用，即除了注重制造业，更要加快服务业的发展，尤其是消费性服务业：一方面是大力发展房地产和商贸产业；另一方面则加大对医疗、教育等育人领域的投资力度，这既能避免东部地区出现的大城市病，同时还可以改善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

3. 加快城市化进程的金融措施

在加快中西部地区城市化进程的过程中，同样应当重视金融措施的支持。尽管当前中西部地区有加快发展、缩小与东部地区差距的需要，但是只有以支付能力即货币作为支持时，需要才能转化为真实的需求。所以，加快中西部地区城市化进程的关键在于加大对这些地区的货币供给：除了以往的供给导向型的货币发行渠道（商业银行）之外，应当以政策性银行为主渠道增加对需求方的货币供给：一方面，以国家开发银行为主渠道加大对中西部房地产开发的投资力度；另一方面，为了加快科技、教育和公共医疗等事业的发展，应尽快加大对这些领域的金融支持，在此可以参照国家开发银行和进出口银行组建相应的政策性银行，比如科教银行。

通过实施上述政策，既可以加快中西部地区的城市化进程和服务业发展，还能有效增加居民收入，进而推动工业化进程，并带动商业银行对工业的货币供给，最终帮助中西部地区加快经济增长。